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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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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不知道還要說什麽才能勸動眼前這個天真的女孩子。

你以為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你說我一句,我還你一句,辯白辯白就行了嗎?那還要警察幹什麽?不過他反而從這樣簡單的話語裏,得到了一種堅信的力量,堅信報紙上的這些,都是那個人渣在胡扯。

“這件事,看你爺爺怎麽處理吧。”林海最終放棄了繼續勸說。

是啊,有人家正經的爺爺在那裏立著,他這個不相幹的人多什麽事?

但是白蘇荷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這些事情最開始就是他鬧得這樣大的,現在,他肯定是要出力的。”

人人都想出名,出名又有什麽好呢?人家歌星影星出名還能賺到錢,她呢?

她白蘇荷出的這個名,除了讓別人往她身上潑汙水更方便,還有什麽用呢?

唯一的用處,大概就是那個往她身上潑汙水的人也要人人皆知了吧。

屋子裏沈默了下來。

白蘇荷繼續回廚房去看自己熬的粥,林海也還是賴在沙發上不肯走。

真是奇怪,以前要是這樣的沙發他踩在腳下都會嫌破,現在倒好,竟然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地就這麽坐著躺著依依不舍。

林海打了個寒噤,自己這是怎麽了?

白蘇荷把粥盛出來的時候,林海瞪大了眼睛。

“我的呢?”

白蘇荷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你不是得去高檔餐廳吃嗎?”

想起那個被這個人惡心地飯都沒吃著的早晨,白蘇荷又加了一句:“我這個大米誰知道有沒有過期,摻假什麽的,水也不幹凈,不敢汙了您的尊口。哦。對了,我這個鹹菜也可能用了什麽工業鹽,要把您毒死了就不好了。”

說完她就低頭吃飯。

什麽都沒放的白粥,配著一碟鹹菜,吃的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有純正的米香飄進林海的鼻孔,刺激著他的腸胃。

自作孽。不可活啊!

林海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肚子。忽然間覺得好餓,一瞬間後悔死了自己曾經說出那麽多無聊的話。

林海努力地挪開視線不去看這個一勺粥幾根鹹菜吃的自得其樂沒心沒肺的人。

老子也是人,老子也會餓啊!林海在心底惡狠狠地咆哮著。卻又為自己被一碗粥饞成這樣感到無地自容。

他林海什麽好東西沒吃過,不就一碗白粥嗎,還不知道是不是過期的米,骯臟的自來水……可是。特麽的怎麽就這麽香?

林海覺得自己的口水分泌系統都旺盛了很多,真丟人。

忍來忍去。林海發現自己實在是忍不住了,幹脆騰地一下起身,沖進廚房,自己拿了個碗。自發地盛了一碗白粥,拿了雙筷子,賭氣一樣地坐到了白蘇荷對面。二話不說開始大口大口吃起來。

白蘇荷被他這一連串的動作驚呆了,停下了吃飯的動作。楞楞地看著他風卷殘雲一般地一碗又一碗吃完了鍋裏所有剩下的粥。

直到林海抹抹嘴,打了個嗝,帶著滿臉吃飽了的愜意舒出一口氣以後,白蘇荷才扶了扶自己快要驚掉的下巴。

這人沒瘋吧?

看著白蘇荷吃驚錯愕的樣子,林海得勝似地笑笑:“你做的飯,也不難吃嘛。”

白蘇荷低頭瞧了瞧自己碗裏剩下的粥,什麽食欲都沒了。

“我可告訴你,你自己要吃的,真的中毒了什麽的,別找我……真是像豬一樣啊,要是葛羽在家,說不定都得餓肚子了……”

白蘇荷一邊收拾走碗筷,一邊嘀嘀咕咕。可惜葛羽今天又去面試了,不然的話,非要把這個家夥趕出去不可。

林海的臉都青了,這話說得,讓他剛被溫熱的食物熨帖過得腸胃都覺得一抽一抽的。

以後再也不要和這個沒見識沒修養的女人一起吃飯了!

白蘇荷擰開水龍頭開始嘩啦嘩啦地洗碗,然後就聽見外面的門被人敲得“砰砰”響。她還沒來得及擦手,就聽見林海走過去開門的腳步聲。

她頓了一下繼續洗碗。

“你……你怎麽在這裏?白蘇荷呢?”她聽見門口的人問,聲音裏帶著驚怒交加的質問。

白蘇荷手一抖,手裏的碗差點沒砸進洗碗池裏去。

白蘇荷呢?

她是第一次聽到這個人用這樣似乎帶著無限恨意的語氣說出她的名字啊。

許峻是懷著滿心的憤怒過來的。

他想過要怎麽說,要怎麽問問白蘇荷這是什麽意思,是怎麽回事,但是一看到開門的這個人,他準備好的話,全部都忘得一幹二凈。

他只記得那天晚上,這個人說,你抱著別人的女朋友都不覺得臉紅嗎?

別人的女朋友!

憤怒到了極致,竟然就是升騰而起的恨意。

林海看看許峻陰沈沈像是要吃了他一樣的臉色,輕蔑一笑:“你找她做什麽?”

看看,看看。這才多久啊,當初那個陽光俊朗的男孩子,就變成了這樣一個全身洋溢著陰沈惱恨的人。

這才是真正的自作孽,不可活啊!

林海輕蔑的眼神就像是一根火柴,“轟”地一聲點燃了許峻腦子裏積聚了這麽久的憤怒和恨意,他撲過去一拳砸向林海的臉:“滾開!白蘇荷呢,你叫她出來,你給我滾!”

林海早就看出了許峻的瀕臨瘋狂,敏捷地閃開了。

許峻揮舞的拳頭落了下去,卻又生生地停住了。

差一點,差一點就打到她身上了。

要打人的人和躲開的人都心有餘悸地呆住了。

只有林海身後那個露出來的人表情不變,只是看著自己眼前的拳頭,眼神呆滯。

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價嗎?

這就是我想要逆天而行,重新來過這輩子要付出的代價嗎?

曾經最愛的人,曾經可以為了我而死的人。這樣恨我,這樣恨我!

白蘇荷覺得自己疤痕遍布的心徹底碎裂,那些碎末流進血管,她的全身都在刺痛著,僵硬著。

一遍遍的噬心之苦,原來就是我改變了這一切需要付出的代價。

時間仿佛靜止了。白蘇荷不說話,不動。他們兩個也不敢動。不敢說話。

就怕一出聲,這個女孩子就要淚流成河,就要心碎而死。

可是最終先開口說話的。還是這個他們覺得一定會覺得悲傷的女孩子。

“你找我什麽事,說吧?”

平靜的聲音略帶冷然,但是已經比他們想象中的好了太多。

沒有眼淚,沒有指責。只有漠然的表情。

許峻的手緩緩地放了下來。盡管才舉了幾秒鐘,但是他卻覺得好累。有一種這手都不是自己的了的錯覺。

我不是想要對你動手,我不是想要對付你,我……

他多想為自己辯解幾句。

可是他竟然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這才發現,白蘇荷還系著粉色的圍裙。手上還有沒擦幹的水滴,襯著她那張清秀溫和的臉,就像是他曾經夢想過的樣子。

他夢想過和她結婚。和她一生一世,夢想過這個女孩子因為他變成一個賢妻良母。就如此刻。

可是,現在這個賢妻良母一樣的女孩子,系著圍裙,溫婉柔和,卻是在為他人洗手做羹湯!

那一抹愧疚忽然消失不見,被重新占據了他整顆心的憤怒代替了。

“我來問問你,衛鵬的事是怎麽回事?”

“你都能這樣對他,為什麽不肯這樣對我!”

那張她最熟悉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少年人的溫潤,只有質問和陰戾。

白蘇荷恍惚覺得,要是上輩子的許峻站在這裏問她,她一定會慚愧地無地自容。

可是,這輩子的許峻什麽也沒說,就已經做了選擇。

他不相信她。他竟然相信了一群陌生人的話。

那麽……

“這是我的私事。”

白蘇荷如此說。

許峻氣紅了眼,你的私事,你的私事就是騙了我這麽多年,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玩弄了我的感情?

“那麽,白蘇荷你肯不肯為了我退讓一次,停止你的指控,讓我的父親回到我的身邊?你肯不肯?”

話音一落,林海和白蘇荷都呆住了。

這人,怎麽能這麽當真地不要臉?林海是這樣想的。

他果然還是提出這個要求了。白蘇荷是這麽想的。

我肯不肯?不,你應該問我能不能!你應該問我死去的父母能不能!

白蘇荷多想問問這個人。

可是,她最終沒問,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不肯。”

我不能為了我的愛情而這樣冷血無恥,我不能讓我這輩子走了一半的路變成一場笑話。

“哈哈哈哈,你果然不肯!我就知道,白蘇荷,其實你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你就是一個冷血的人!”

“你心裏只有你的父母,你怎麽不想想我的父母,你怎麽不想想我們家怎麽把你養大,你怎麽不想想我這麽多年是怎麽對你的!”

“你要是真的愛我,你就不會這麽對我,這麽對我全家!”

……

許峻紅著眼睛大吼大叫。

這個冷靜地說出“我不肯”三個字的女孩子太陌生了。他的小荷,心軟善良,怎麽會是這樣無情無義的人,怎麽會是這樣換了一個又一個男人的人!

白蘇荷也覺得眼前的人陌生。

這是許峻嗎?這是那個說過會給她一個交代的許峻嗎?

“這是什麽道理?”白蘇荷忽然大聲喊道。

打斷了許峻傾瀉的憤怒和不甘。

溫和的女孩子突然往前走了幾步,站在許峻面前,說出的話如同利劍直指人心:“難道說你的父親殺了我的父母,用奪來的錢財把我養大,我就應該感恩戴德?難道說殺了人,被殺的人不肯原諒就是無情無義?你的父親只是最有應得,你就這樣來為難我,那我的父母被殺,我又該去為難誰?我不肯原諒你們就是我的錯,我不肯心軟就是冷血?許峻,你告訴我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的父母被殺害,我被人欺瞞哄騙,肆意踐踏,現在我不能原諒他,就是錯的?”

“不,如果我真的為了你讓步,如果我真的為了愛情忘記我父母的血海深仇,那才是真正的冷血無恥,無情無義!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憑什麽來指責我?”

“許峻,我告訴你,我不肯,我絕對不肯,你死了這條心吧!”

許峻不由地後退了一步。他像是聽到了最可怕的事情。

她說她沒有錯。她說她不肯。

為什麽她的心裏眼裏沒有一點他的位置,為什麽會這樣?!

他被她這樣決然的話語砸得心頭發痛,然後心裏有個什麽地方坍塌了。

其實自己為什麽一開始那麽無所顧忌地就把父親的事情抖出來呢?是不是自己心裏還是有著最後一點倚仗,想著她總會心軟,總不會真的要了父親的命的……所以,就算她再怎麽絕情,再怎麽遠離,他都總還是放任事情的發展,一直沒有來跟她說過呢?

是不是自己的潛意識裏就是這樣想的,她一定會原諒的,會心軟的,她最後一定不會讓父親死的?

所以自己才會對於父親的事情一直是冷眼旁觀,無所謂的?反正到最後她會心軟的嘛,畢竟她是在許家的長大的嘛。自己是不是這麽想的?

可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這是人人都懂得的道理。

許峻頓時覺得渾身冰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父親,真的要死了嗎?他真的非死不可嗎?

最後一次見到許恒志的時候,許恒志說的那些話忽然浮現在他的心頭。父親早就知道,白蘇荷是不可能真的愛他的,對吧?

許峻渾渾噩噩地想著心事,有人走到他的身後他都一無所知。

白老爺子看看這三個相對而站的人,覺得這樣的氣氛僵硬而詭異。

但是這不關他的事,他是來找蘇蘇的。

“蘇蘇,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和這個小子有來往,他真的是你的未婚夫啊?”白老爺子揮動著手裏的報紙,對白蘇荷說著。

不是他一把年紀不知道鎮定,而是這樣的消息傳出去,人家會把白家笑話死的。

白家的千金大小姐花心而多情,最後還鐘情於一個混混兒。這就是醜聞!

白蘇荷看了看激動的老人,絲毫沒有猶豫,轉身狠狠推了一把林海,把他猝不及防地推出門外,什麽也沒說,“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他們都不相信她,還有什麽好說的。

真正相信她的人,是不會來問她真假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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